因為有從“天命博士”約翰迪根手中回收的半張命運之書殘片，意識返回臨時身體後，馬修沒有再次感受到惱人的饑餓。

但是他聞到了地獄的硫磺味，堵車長龍也變成了“0元購”現場。

循著味道找過去，馬修看到正在聽音樂的惡魔克魯利。

這家夥……

【主人，請允許您謙虛謹慎的仆人刻絲普勒為您介紹造成哥譚高速公路大擁堵和流血沖突的罪魁禍首——克魯利。

早在伊甸園形成時，他就已經存在，本體是伊甸園之蛇，引誘夏娃吃下智慧之果的那條，被趕出伊甸園後以惡魔身份在人間游蕩，同時也是利用擁堵的高速公路完成全年份惡魔KPI的提出者和實踐者……】

原來是他……

馬修註視克魯利的目光逐漸嚴肅。

【主人，請允許您的仆人刻絲普勒提醒您，他的車子並非真實存在於高速公路上，他使用空間魔法將車子與真實停泊在這條公路上的某一輛車子發生空間折疊，讓他可以身臨其境地欣賞自己的傑作。】

我知道了……

馬修點點頭，收回註視惡魔克魯利的目光。

原打算半小時後結束哥譚高速公路大擁堵的克魯利意識到註視他的馬修和他一樣來自地獄後，毫不猶豫地撤走籠罩在高速公路上空的影響心智的魔法陣，解除空間折疊，如滴入大海中的墨水般，消失得無影無蹤。

克魯利的氣息完全消散的下一秒，紮坦娜通過魔法陣出現在馬修的副駕駛座上。

“哈嘍……馬修——”

“什麽事？”

馬修裝傻……

紮坦娜笑了笑，反問：“你完全沒有感覺到魔法的氣息？”

“如果你所說的魔法氣息指的是你的出現的話，我不僅已經感應到，並且正身臨其中。”

馬修看著紮坦娜，意味深長。

紮坦娜知道馬修是個有秘密的年輕魔法師，聞言，不但不生氣，笑容還越加明媚：“不要頻繁和地獄的東西打交道，容易招來不幸。你的父親就是最好的例子。”

“但身為魔法師不可能完全不和地獄打交道，不是嗎？”馬修反問。

紮坦娜陷入短暫的沈默。

馬修的話正中痛處。

“是的……”紮坦娜說，“魔法師不可能永遠不和地獄打交道，但我們會盡一切力量挽回因地獄失去的東西。”

“然後在挽回的過程中失去更多？”

馬修的笑容嘲諷十足。

紮坦娜：“……”

她感到不安。

很顯然，馬修不僅知道約翰康斯坦丁的過往，自身也已經和地獄扯上關系。

“導致高速擁堵和暴力沖突的惡魔的名字是——”

“克魯利，伊甸園之蛇。”

紮坦娜楞住：“怎麽是他？”

“很棘手？”

“他是個泡聖水都無法消滅的特異惡魔，地獄和天堂都不想招惹他。”紮坦娜說，“當然，還有一部分原因是他本身很懶惰。”

“難怪——”

“難怪什麽？”

“我發現他以後，只是看了他一眼，他就離開了。”馬修說。

他刻意隱瞞了細節，例如發現克魯利的時間，又例如克魯利離開的方式。

紮坦娜沒有追問。

身為最優秀的魔法師之一，她尊重同為魔法師的馬修的隱私，同時也害怕追問的代價——

能在大擁堵逐漸升級成暴力沖突的兩小時內發現異常並找到隱藏在擁堵車流中的惡魔，說明馬修擁有成為至高魔法師的天分；

但如果馬修只一瞬就找到惡魔，那意味著馬修已經和惡魔同化。

只有惡魔才能瞬間找到惡魔。

何況，她的前男友約翰康斯坦丁常年在地獄門前徘徊，幾度墜入地獄，以他的大膽和放肆，完全可能造出無比接近惡魔甚至本質就是惡魔的存在。

她必須選擇性回避真相。

此時，哥譚大擁堵終於疏通，擁擠的車流逐漸順暢。

馬修看了眼毫無離開意圖的紮坦娜，說：“鯊魚王在阿卡姆精神病院。”

“這和我——”

“他是約翰康斯坦丁的前任之一。”

紮坦娜：“我和約翰早就已經分手！”

然而下一秒，紮坦娜就消失了。

……

早上九點，馬修開著二手車回到阿卡姆精神病院。

毒藤女和“天命博士”約翰迪根都已經被蝙蝠俠送回來，阿卡姆彌漫著平靜的空氣。

馬修坐在辦公室內，喝了杯咖啡，翻了下備忘錄，前往治療室和醉心於散布恐懼、折磨他人的病人“稻草人”（Scarecrow）聊天。

“早上好，喬納森克萊恩，或者——你希望我稱呼你為‘稻草人’——”

“早上好，馬修醫生。”

外表在多次整容改造後越發接近農民插在田間恐嚇烏鴉的稻草人的“稻草人”喬納森克萊恩用吊著血紅棉線的嘴角迎接馬修。

他喜歡這樣的自己，能讓人看到他的瞬間就感受到發自內心的恐懼。

可惜站在他面前的是用惡魔的身體殘片拼湊而成的馬修。

足以勾起大部分人內心深處最大的恐懼的外表無法讓馬修感到不安，他平靜地坐在“稻草人”對面，喝著咖啡，說：“你讓我想起一個故事……”

“什麽故事？”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個嗜血種族，為了滿足嗜血欲望，肆無忌憚的屠殺低等文明的生命。他們的行為觸怒了一個比他們更強大的古老種族。

強大的古老種族在全宇宙範圍內剿滅嗜血種族，殺得只剩最後幾個人。最後幾人於是向古老種族跪地求饒，祈求古老種族放過他們，避免犯下種族滅絕的罪行。”

“同意了？”

“古老種族答應放過嗜血種族的最後幾人，將他們流放到宇宙邊緣一個尚處於文明萌芽狀態的年輕星球，命令他們在流放地必須每月至多進食一次，進食不能致食物死亡。幸存者們接受古老種族的苛刻要求，在年輕星球開始新生活。”

“他們是不是很快就違背了約定？”

“他們在年輕星球生活了幾千年，一直恪守約定，直到——流放他們的古老種族的某個成員意外失去記憶並來到年輕星球。”

說到這裏，馬修放下咖啡杯，唇角蕩漾著玩味的笑容：“如果你是嗜血種族的幸存者，遇上失去記憶的滅族仇人，你會怎麽做？”

“我會勾出他內心深處的恐懼，把他永遠關在他的黑暗記憶中。”

說完，“稻草人”反問馬修：“為什麽問這個問題？”

“隨口問問罷了，別太敏感。”

說話間，馬修的手指沿著咖啡杯口畫了一個圈——

“發現滅族仇人失去記憶，嗜血種族的幸存者們立刻想到覆仇，但是他們很快就意識到他們可以趁機得到更多。

他們要得到古老種族的奇異力量，擺脫每月只能進食一次的規則，離開蒙昧未開化的年輕星球。”

“很有想法。”

“稻草人”興致勃勃地聽著，眼神貪婪地看著馬修：可憐的年輕人，你已經成為我的獵物。我將像你的故事中的嗜血種族那般將你狩獵！

“他們布下圈套抓住失憶後在學校擔任語法老師的古老種族成員，抽取他的血液，發現失憶後的古老種族成員的血液中不含任何力量。於是他們將學校的學生乃至整個小鎮的居民全部抓來，用屠殺逼迫失憶者立刻恢覆記憶。”

“他們成功了嗎？”

“成功了。”

馬修說：“在他們高舉屠刀殺死無辜的學生的時候，古老種族成員恢覆了記憶，他不僅阻止了嗜血種族的屠殺，還告訴他們——他們的所作所為讓他和他的種族為當年的寬恕感到後悔，嗜血種族就該被徹底滅絕！”

“哇！太棒了！這個故事棒極了！”

“稻草人”興奮得像個孩子：“假慈悲的古老種族，真殘暴的嗜血種族，馬修醫生，你對我講這個故事是不是想暗示什麽？”

“別急，聽我把故事講完。”

馬修說：“關於古老種族成員對嗜血種族幸存者的最終懲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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